我不知道我们家为什么会这么倒霉。2001年大年三十我爸爸还下厨做了一桌好菜,初三那天忽然就那么倒了。他当过十多年兵,这么多年连医院门朝哪开都不知道,谁能想到从来力壮如牛的他会突发脑溢血倒在了大街上,没有任何预兆的。开颅手术后在特别监护病房ICU,父亲持续昏迷,头部肿成了正圆形。身上好多管子,导颅管,氧气管,导尿管,看起来象个机器人,监护仪探头布满上身,心跳每分钟140次,凄厉的仪器报警声从未间断。医生说三天内随时可能死亡。照顾深度昏迷和
气管切开病人你不知道有多艰苦。实际上就是一个植物人,一个体重140斤的超级大婴儿,又比婴儿难伺候得多,每两小时要翻身一次,防止长褥疮,每5到10分钟吸痰一次,每天擦身2次,鼻伺流质N次,倒尿袋N次并记录尿量,还要及时清理大便。
我父亲本来肺功能就不好,气管切开后引发了严重的肺部感染。开始是十几分钟就猛咳一次,后来几分钟就爆咳一次,咳出来的全是鲜血。24小时的剧烈喷射状咳血,咳得青筋爆起,整个脸都成了猪肝色,喷得满墙壁血迹斑斑。一晚上下来,容量一升的吸痰罐装满了暗红色的血。我得承认这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两个星期,看着老爸那痛不欲生的表情(如果他明白自己的表情的话),看着亲人活活受难而自己毫无办法,还不如把我杀了。
为了控制肺部感染,最好的抗生素都用上了,去甲万古霉素,新瑞普欣等一针就是好几百,一天药费两到三千元是常事。一个多月下来医药费超过10万。没有办法我只得卖掉了深圳的店子。然而金钱并没有买来奇迹。坚持了两个月,一切都结束了。 |